杨兴国,四川省普格县洛乌沟中学校长。今年8月,年仅48岁的他巡视完学校工地后回家,因连日劳累猝然离世,留下一所刚刚翻新的学校和一张3000元的个人欠条。
本报记者倪秀
深秋的大凉山,秋寒阵阵。群峰丘壑间,一个熟悉的名字被火热传颂。他就是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普格县洛乌沟中学校长杨兴国。
今年8月,年仅48岁的杨兴国巡视完学校工地后回家,因连日劳累猝然离世,留下一所刚刚翻新的学校和一张3000元的个人欠条,以及人们对他无尽的思念。
干起工作不要命
8月24日,是洛乌沟中学2014级新生预报名的日子。早上8点,副校长阿非日者就赶到学校。8点半,教师们陆续到齐了,却唯独不见校长杨兴国的身影。
这个暑假,洛乌沟中学新修学生宿舍楼和食堂,管理财务的米色里伟经常与杨兴国一起到学校查看工程进展,协调处理相关事务。米色里伟想,校长肯定是最近太累,睡过头了。
下午4点左右,阿非日者的电话响起。电话那头传来居委会主任的哽咽声:“杨校长走了,刚发现的,就在家里。”阿非日者一下子蒙了。他和另一名副校长徐志刚赶紧骑上摩托车,赶往杨兴国的家里。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场景!”这个彝族汉子泪如泉涌,一台19英寸的旧式电视机还开着,破旧的落地扇还在转动,还有一盒泡好却未吃的方便面,杨兴国就倒在木沙发旁。
数年前,由于长期感到身体不适,杨兴国在家人的百般劝说下,走进医院检查身体。扩心病、小脑垂体瘤、肢端肥大症……杨兴国悄悄把病历报告装了起来,从不对任何人提起,也没有任何人知晓他的病情有多严重。
“身体实在吃不消时,才勉强答应进医院。可他哪里是住院,每次都匆匆来又匆匆去。”杨兴国的二姐告诉记者,医生说他“要工作不要命了”,可他就是不听。
“他哪里是个校长,简直就是一个管家婆。”杨兴国生前的好友柳付文说,有一次,几个朋友约好吃饭,却发现杨兴国不见人影,最后在学校后面的化粪池旁找到他。原来,学生反映化粪池堵塞,脏水流到外面。由于工人不好找,杨兴国就亲自动手去淘。“我们都说他憨,可他说,这些事情他不做,谁去做呢?”
一心扑在教学管理上
在孩子眼里,杨校长是一位让人感觉温暖的长者。冬天,他给学生烧开水御寒;学生生病了,总能在他那里取到药;学生作业潦草,他会温和地指出来。“放假前,杨校长还说我头发太长了,该修剪一下。现在我头发剪短了,可杨校长再也看不到了。”开学后,八年级(6)班学生杨文杰得知校长去世的消息,十分伤心。
2008年,杨兴国调到洛乌沟中学任校长不久,就对学生进行了一次“食堂满意度”问卷调查,结果不满意度高达90%以上。这份调查报告让杨兴国彻夜难眠。次日,他在教职工大会上说:“学生们来到学校,我们就要像照顾自己孩子一样照顾他们,如果让他们饭都吃不饱、吃不好的话,怎么能让他们好好学习?”一学期后,学校再次对学生进行了问卷调查。这次,满意率达到了90%。
“在普格县,洛乌沟中学是青年教师的培训基地,杨校长是这个基地的总教练。”这是同事们对杨兴国的评价。他本人在教学上就是一把好手。从站上讲台到去世,从未离开过教学一线。
杨兴国曾说:“一个校长,要真正管理好学校,就应该在自己的人格、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等方面形成一个‘校长文化场’,让教职工和学生在‘场’中工作与学习。”每天清晨,第一个站在学生宿舍门口吹起床哨的是他;每个夜晚,校园里最后的身影还是他。
今年暑假,杨兴国参加了一次“翻转课堂”的讲座培训,特别感兴趣。他本已做好了计划,等学校修缮工作完成,给学校宽带网络来一次大升级,并准备购买60多台平板电脑,在民族地区试行“翻转课堂”,给大凉山的孩子们打开一扇通往外面世界的窗户。
这成了他最后未竟的心愿。
真正做到干净做人
杨兴国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在6个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三的他,是家里学历最高的人。但杨兴国却并没过几天“体面”的日子。今年孩子在凉山州民族中学补习,他找同事借了3000元才凑齐学费。他工资微薄,尽管囊中羞涩,却仍然经常资助学生。去世后,他身上只剩下460元钱,工资卡上的余额不足100元。
家人、同事们在整理其遗物时,发现屋子里除了一台上世纪80年代的电视机、一台老掉牙的电风扇、一个几近破烂的木沙发外,就只剩下一摞摞摆放整齐的备课教案、教学手记、家访笔记、教育管理文集……看到杨兴国一贫如洗的家当,普格县教育体育局局长巫立华十分感慨。他说,洛乌沟中学每年可支配的办学经费大概有100万元,但杨兴国从不给自己谋私利,真正做到了两袖清风、干净做人。
采访中,记者发现杨兴国留下的影像资料很少,生病以后,肢端肥大症让他的体形面貌有些走形。但翻阅以前的资料,大学毕业证上的杨兴国帅气阳光、意气风发。两次头部手术、三次心脏手术,病痛究竟带给杨兴国怎样的折磨,谁都无法想象。
当记者离开普格县时,阳光终于穿透连日笼罩的乌云洒满大地。但持续的降雨,让墨水河水位猛涨。湍急而下的河水一路嘶吼,仿佛诉说着对这名好校长的深切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