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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寻民族民间文化瑰宝记

2023/6/16 14:02:58 点击:

男,重庆忠县人,生于1951年10月,硕士研究生学历。1969年3月入伍参加工作,1974年进入西藏日报开始新闻人生。现任光明日报四川记者站站长。

1974年至1980年在西藏日报汉文编辑部,从羌塘草原、藏北无人区、唐古拉山、沱沱河长江源头到藏南农区,从后藏日喀则、古格王朝阿里、终年积雪的喜玛拉雅山脚到藏东林区、横断山脉,把一个记者的足迹留在了西藏的所有地区和县,既锻炼了坚毅的人生性格,又奠定了新闻业务基础。

1980年调入光明日报社。先留在西藏记者站工作两年,1982年调回四川记者站,其间1995年至1998年兼任光明日报考试杂志主编。1984年参与知识分子的榜样——蒋筑英的报道,获北京好新闻奖(中国新闻奖的前身),1992年一篇反映拖欠教师工资问题的新闻——《救救教师,救救孩子》,获1993年中国新闻奖二等奖。

1980年初,我从西藏日报调入光明日报,在西藏记者站工作。那时西藏文化部门正着手藏族民间口头文学作品——大型民族英雄史诗《格萨尔王传》的抢救。

《格萨尔王传》是藏族地区主要由民间说唱艺人口头流传的一部结构宏伟、卷帙浩繁、世界上罕见的叙事长诗,粗略估计有100多部,达100多万诗行、1000余万字。作品以描写藏族古代部落分立,互相征战掠夺,最终走向统一为主线,既歌颂了藏族人民心中集真善美于一身、以格萨尔为代表的民族英雄们保护百姓、为民除害的大义精神和崇高品行,又生动形象地反映了在战乱中广大藏族群众的痛苦以及他们反抗侵略、保卫家乡的坚强意志和不断开发财源、改善生活,寻求统一,向往安居乐业的美好追求。它在口头流传过程中,被藏族民间说唱艺人在古代神话、传说、故事、民歌、谚语和赞词的基础上不断滋润、丰富,使故事变得生动形象,情节曲折,气势磅礴,语言活泼、流畅、清新,具有极高的思想性和艺术性,成为藏族和祖国文学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文学瑰宝。

《格萨尔王传》长期靠民间艺人口头流传,一直没有文字记载(富有的农奴主家里偶有请艺人说唱时让人记录的零星片断手抄本),历史上也极少有艺人能从头至尾说完整部史诗。1980年夏,一位来自藏北草原深处的19岁牧羊姑娘玉梅到拉萨朝佛,住在亲戚家闲时说唱些《格萨尔王传》段子,很受欢迎,并且宣称能够完整地说唱100多部《格萨尔王传》,被了解政府正在寻找《格萨尔王传》说唱艺人的亲戚报告给了自治区文化机关。

设在西藏自治区人民出版社的《格萨尔王传》抢救办公室之前已经寻得一位叫扎巴的74岁老艺人视为“国宝”奉养,并组成专门录音整理小组跟随,从《格萨尔王传》的第一部开始,按部按章节地每天录制整理扎巴老人的说唱,且已经录制了十多部。在他们看来,能按章回说唱《格萨尔王传》的,都是阅历很深的老艺人,而且都是男性。一个年轻姑娘,完整说唱100多部,可能吗?会不会是想骗吃皇粮?我与《格萨尔王传》抢救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熟,知道这一消息后,建议他们不妨请玉梅姑娘来一试。他们同意了。

一个上午,玉梅姑娘被亲戚带到了出版社,坐在了我、《格萨尔王传》抢救办公室的几位专家和工作人员面前。那是一个无论怎么都无法与文学艺术、艺人联系起来的典型牧区姑娘:圆圆的黑红脸,大大的眼睛,一身极其笨重的老羊皮藏袍,露一手在外,深深地低着头,不敢看人,脸上总带着羞涩的微笑。她没上过一天学,不认识一个藏文字母,从没离开过她家乡的草原,连拉萨藏话都听不太懂。

工作人员先请玉梅从头到尾说出100余部《格萨尔王传》的各部名目,她一口气十多分钟说完,与专家们掌握的完全相符;又让她自选任何一部的任何一章试说唱,玉梅选第一部的最后一章,近两个小时说唱下来,我虽然一句没听懂,可专家们已经惊讶万分了。专家们说她就像照着书本唱诵一样,而且比已经录制整理的其他艺人的说唱语言更优美,诗句更精炼,说唱声调更动听。下午,专家们再随意指定某部某章某节让玉梅说唱,一连七八段,她都总是在专家指定章节的话音刚落时便不假思索地开始说唱,还都总是一句不漏,她可以算把整部《格萨尔王传》倒背如流!这更叫在场的专家和工作人员目瞪口呆!

《格萨尔王传》的诗句是用古藏语表述的,其语言的精美不亚于汉族文化的四大名著,如果用文字记录下来,不要说个字不识的玉梅,古藏语水平差的藏族文化人也难以读懂,更不用说背诵上千万字的整部《格萨尔王传》,莫非遇到“神女”啦?!玉梅是怎样会说唱《格萨尔王传》的?听了她的讲述,越发让人觉得神!她说:1976年夏的一天,她和同生产队的姐妹巴桑被队长派往很远的夏季草场放羊。那天早晨太阳彤红,万里无云,可到中午暴风雪骤起,把她们放牧的100多只的羊群刮得惊恐万状,四处乱跑。她俩冒着风雪,追赶羊群,不知跑了多远,也不知追到了什么地方,终于把羊群赶拢到一个山洼避风处。她们数了数,还差两只羊。玉梅对巴桑说,“你留下看守羊群,我去找那两只羊”。巴桑说,“这么大的风雪,去哪里找?我们现在都又冷又累又饿,还是休息一会,等暴风雪停了再一起去找吧!”。姐妹俩往草地上一躺,很快就都睡着了。

玉梅进入梦乡,梦中继续去追寻那两只被暴风雪刮丢失的羊。追呀追呀,不觉来到一个寸草不生的山谷。那山,怪石嶙峋,颜色漆黑;山脚下一个深潭,潭水也是漆黑,如一潭墨汁。玉梅正觉怪异恐怖,忽见黑潭翻江倒海,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随即,从潭中冲天冒出一黑脸妖魔。那妖魔穿黑战袍,舞黑箭,吐出一股黑色气流,把玉梅卷进怀里就要往黑潭里拉。玉梅很快眼前一片漆黑。

危急关头,一道白光划过玉梅的眼前,接着,一位全身白装的仙女从天上俯冲而降。仙女手中金光灿灿的长箭直刺黑色妖魔,一阵激烈厮杀,白衣仙女终于从黑袍妖魔怀中救出了玉梅。

玉梅惊魂未定,仙女问,“你要去哪里?”,玉梅说,“我要去找丢失的羊,然后要回家,阿爸阿妈会担心我的!”仙女说,“你还应当为天下善良的人们做更多的事!”说完,仙女用金箭尖在玉梅肚子上轻轻一划,肚子裂开一条口子,却不见流血。玉梅不解,又见仙女从怀中拿出一卷用黄绸包裹的东西塞进她被划开的肚里,接着用手在她的肚上一抹,被划开的口子缝合了。又是一道白光闪过,仙女乘着白光升天而去。

山谷中又只留下玉梅一个人,她又被笼罩在惊恐之中。玉梅拼命的喊呀,叫呀,哭呀,渐渐的不省人事。

巴桑被玉梅的哭喊和尖叫声闹醒,见玉梅使劲抓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在草地上乱滚乱翻。无论巴桑怎么大声叫玉梅,希望她醒来,玉梅就是不应声,一直拼命哭叫着在草地上翻滚。巴桑吓坏了,只好骑马飞跑回家叫来玉梅的阿爸和公社的赤脚医生。

被阿爸背回家以后,玉梅病了。她躺在卡垫上,紧闭双眼,不吃不喝,不停的胡言乱语,持续了半个月。开始几天,玉梅的胡言乱语象自言自语,含混不清,没人能听懂她说的是什么。后来,她说的愈来愈清楚,声音愈来愈动听,终于有一天,她的阿爸听出来,她说的全是《格萨尔王传》的内容!

昏迷了15天以后,第16天早晨,玉梅终于睁开眼睛醒了。阿爸阿妈惊喜地问她:“你怎么了?”玉梅回答说:“我做了个梦”。

这以后,玉梅和往常一样,天天与巴桑一起出工放羊,好象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直到粉碎“四人帮”以后的1977年国庆节,玉梅和要好的姐妹们相约到区里举办的文艺演出大会上看了回热闹,便一夜成名,并迅速名扬整个藏北草原。

那天,玉梅挤在从草原四面八方赶来看演出的牧民中间,兴奋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每一个节目。这是她长到18岁第一次经历如此热闹的场面。当看到台上一位老人的《格萨尔王传》片段说唱时,随着说唱内容,玉梅仿佛又回到一年前那半个月不醒的梦中。她不由自主地挤到台上,和老艺人同声说唱起来。老人说完下台了,她还留在台上继续说;一段说完了,她接着说下一段。数千牧民听呆了,玉梅的同伴姐妹和乡亲们听傻了:姑娘会说唱《格萨尔王传》?闻所未闻,而且玉梅还是一个性格内向,从不会唱歌跳舞,连与人说话都红着脸、低着头的“傻姑娘”。

一发不可收。玉梅连着说唱了三天三夜,嗓子说哑了,嘴唇说肿了,还下不了台。看着台下挤得密密麻麻的牧民们如此喜欢,甚至是迷恋她的说唱,玉梅这才明白,梦中仙女说的“应该为天下善良的人们做更多的事”大概就是为他们说唱《格萨尔王传》了,仙女划开她的肚子往里塞的,应该也是《格萨尔王传》。

从此,玉梅变了一个人。只要有人群,她就为他们说唱《格萨尔王传》,从家乡说唱到公社,说唱到索县,说唱到那曲地区,最终说唱到了所有藏族群众都魂牵梦绕的圣城拉萨。

没有人敢相信玉梅上述的神话般的经历,可她能整部整部地、象背诵一样地(而且是横流倒背!)说唱上百部《格萨尔王传》,被证明是不争的事实。她很快被决定留在西藏自治区《格萨尔王传》抢救办公室,被吸收为国家正式干部,被当作“国宝”保护起来。有关部门给她分配了住房,派人专程把他母亲接到拉萨照顾她的生活,给她配备了助手班子。玉梅每天上班就一件事:唱录《格萨尔王传》。

玉梅到底是怎么会说唱《格萨尔王传》的?真如她本人所说,是神授?还是学就?我决定到她的家乡——藏东北草原腹地索县去探寻个究竟。

从拉萨乘一天长途公共汽车到地区所在地那曲,再搭便车颠簸十几个小时到索县,第三天又搭便车到玉梅家所在的区,第四天骑快马起早摸黑跑一天,终于到了玉梅的家。

玉梅家在一个山坡上,一条小河俯冲似的从家门前泻过,发出震耳的轰鸣,犹如滚过草原的闷雷。两间草坯垒的矮平房,只玉梅的姐姐德吉一人住。全家也只是她阿妈和她姐妹俩,阿爸一年前去世了。几天的路途劳顿,特别是骑了十几个小时的马,下地站立都很难了,被翻译扶进玉梅家,直接便躺到了靠墙而铺的卡垫上(藏北牧民生活简单,房中间立一烧茶的火炉,靠墙铺一圈羊毛卡垫,就是全部生活空间,不分男女老幼,白天在那里喝、吃,晚上在那里睡)。本来都累得话不想说,眼不想睁,可性急的职业习惯驱使,我还是强撑精神做点采访。打量打量玉梅的姐姐德吉,虽比玉梅显得机灵,也还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牧民。

我问德吉,你妹妹玉梅是怎么会说《格萨尔王传》的?她说,我现在也不信玉梅会说《格萨尔王传》!她去区里看了几天热闹,回来满草原的人都说她会说唱《格萨尔王传》了,但我没有听过,她就去了县里,去了那曲,去了拉萨。德吉还告诉我,草原姐妹生来就会唱歌跳舞,可玉梅不一样,她从不唱歌跳舞。但是玉梅很听阿爸阿妈的话,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准做什么就不做什么,所以阿爸阿妈特别偏爱玉梅。从德吉那里没得到玉梅故事任何答案。

第二天早晨九点多醒来,太阳已经把本来采光很差的低矮草坯房照得透亮。我起床走出去,上到玉梅家后面山坡顶,一个人站在辽阔、寂静、难见人烟的草原上放眼四顾,真有天际会突然冒出神仙的幻觉。下到河边捧起比矿泉水还清澈洁净流水洗了脸,回屋喝了酥油茶,吃了粘粑,赶紧骑马跟德吉去夏季牧场。我迫不及待地想从玉梅的伙伴巴桑那里找到玉梅故事的答案。

马在草原上跑了近3个小时,见到了巴桑。她的讲述,与玉梅的说法完全一致:那天突然下起暴风雪,刮散了羊群,她们追到一个山洼,躺在草地上睡着了,醒来见玉梅脚乱蹬,手乱抓,乱喊乱叫,身上发烫,大汗淋漓。她和玉梅阿爸、公社赤脚医生等几个人连背带抬费了好大劲才把玉梅弄回家。玉梅病了很长时间,不吃不喝不睁眼,大家都以为她活不过来了。巴桑说,她和玉梅是最要好的姐妹,从小到大几乎形影不离。玉梅嘴笨,不会唱歌,笑话也少讲。有一段时间,她们俩放牧时,巴桑天天教玉梅学唱《东方红》和《大海航行靠舵手》(文化大革命期间草原上的牧民们也要定期集中唱歌,搞“早请示晚汇报”的),可玉梅就是学不会,唱得好难听。“现在她会说唱《格萨尔王传》了,成名人了,就离开草原了,面也见不到了。好想她回来,让我们也听听她说唱《格萨尔王传》里的故事”。巴桑表示,即便玉梅不回草原,她也会去拉萨找她,也去拉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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